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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百一十一章,大婚盛典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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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九百一十一章,大婚盛典(二)

    令狐公正在迎接宾客,忙得不亦乐乎,门外忽然又一个家童跑近屋來,手中还拿着一只木头做的偃甲鸟。那家僮匆匆跑近,将偃甲鸟的独自打开,取出里面的纸条交给令狐公。令狐公看过,不免一惊,道:“他们竟然这么快,上一次传信的时候还沒到邗沟,如今竟已经进入黄河河道了,”

    此时东厢房中,玉儿正坐在镜子前,几个丫头在她身边转悠着,盘弄着头饰,将桌案上的钗钏一件件的插进发髻之中。今日的她已然与以往清丽素雅的样子不同,头发已经梳成了漂亮的髻,其上缀满了金银首饰,面施粉黛、巧弄画眉。面目含情,娇然欲滴。浑身上下已然一股夺人的贵气。而她身上一身束身的大红锦袍,不仅衬托出她修长的身段,红艳似火,更是将这个日子独有的喜气渲染的更加浓郁。

    看着镜中的自己,似乎的确比以往要漂亮许多,玉儿也不禁微笑。只不过此时还沒弄完,一动也不能动。

    “轩儿,好了么,你们都弄了一个时辰了。”玉儿渐渐地有些坐不住了,这样被束缚在一张椅子上,以她的性子可是实难办到。

    这个叫轩儿的侍女是长安城大战之后,令狐府剩下來的为数不多的几名侍女之一。之前也一直都算是玉儿的贴身丫鬟,只不过玉儿的性子较为直爽,有时候有个丫头在身边倒也沒什么用处。轩儿多数时间便都照顾老夫人去了。大战之后,她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令狐府,令狐公甚为感动,便留她下來管理府中的杂项事务。

    轩儿闻言点点头,道:“小姐别着急,就快了。”说着便将头上的珠钗重新插稳,再从梳妆盒中取出一张胭脂,玉儿轻轻抿了,双唇立马艳红欲滴。

    轩儿笑道:“好了,小姐久等了。”她转身对另外几个侍女道:“你们先出去吧。”另几名侍女欠身,陆陆续续出了门去。轩儿再左右仔细检查一番,直到挑不出了一丝毛病,才眯眼一笑,道:“小姐今天最美了,姑爷看到小姐的样子,一定会很开心的。”

    玉儿对着镜子转了转头,道:“是吗,也是,我在这里一动不动做了一整个时辰了,他要是不喜欢,就把他眼睛挖出來,”

    轩儿嘻嘻笑道:“姑爷可是从扬州过來呢,路程还远着,小姐要是这点儿时间都等不了,那今天可就难捱了。”

    玉儿笑瞪她一眼,道:“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这么牙尖舌利了,”轩儿嘻嘻笑着不说话,玉儿慢慢拉过她的手,道:“轩儿,我走了以后,你要多替我照顾爹爹。娘去世了,我又不在他身边,你要多多留心。”

    轩儿点点头,眼中忽的有些泪花,道:“说起來,小姐來府里都已经九年了呢,如今小姐又要走了。我好舍不得。小姐,你为什么不让我也一起去呢,”

    玉儿道:“在我心目中,我可是一直都把你当成妹妹,这么多下人里面,我最相信的也是你。我走了,至少得留个人在府中照顾爹爹,要不然我怎能心安。更何况,再过几年轩儿也嫁人了,就再也沒人替我照顾他了。”

    轩儿点头落泪,道:“放心吧小姐。我一定会照顾好老爷的,老爷一定会长命百岁,小姐也不用担心。”

    玉儿点点头,忽然问道:“现在是什么时候了,”轩儿出门看了看日头,回头道:“差不多未时了,姑爷托信來说,估计辰时才到。现在还有三四个时辰呢。”玉儿皱眉道:“还有这么久啊,那你干嘛这么急急忙忙的就给我戴上这些,好重啊,”

    轩儿道:“一点都不久啊,姑爷真是好本事,从扬州到长安竟然一天就能到,简直太神了。”

    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,玉儿在等着,韩仑也在等着,只不过他们之间的距离正越來越短。

    四个时辰完全过去的时候,灞河渡口开始响起一阵阵密密麻麻的鞭炮声。震耳欲聋,不多时,吹弹奏唱的声音开始陆陆续续的响起來。由小及大,一直慢慢向长安城中蔓延而來。

    迎亲的队伍故意在长安城外绕了个圈子,令狐公早已经料理好承德门守卫之事,此时迎亲的队伍便从朱雀大街陆陆续续地开进。舞龙舞狮当街开路,队伍左右各有七八个童儿,手中拿着五颜六色的锦布钱袋四下分散,周围的看客无不一拥而上,抢那抛在空中的钱袋子,图个吉利。一路上鞭炮齐鸣,从船靠了岸开始便一直都未停歇。迎亲的队伍之中,韩仑骑着高头大白马,马头马尾皆佩着红花,而队伍中还有四顶轿子,最前面一顶乃是双层八抬大轿,如今已经缀满了大红花,只不过其中空空如是,乃是为新娘子准备的。后面三顶乃是四人抬的大轿,里面坐的是韩仑的三位叔伯和姨子。按照传统,这叫“三引。”

    队伍在朱雀大道上行进的很慢,虽然此时天色已暗,但是一路上的花灯却已经将这一条路照得通彻区明。路边的人早知道今日东市令狐家有喜事,一路上不断有人想讨个彩头,贺喜之声不绝于耳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,迎亲的队伍这才进了东市,到了令狐府外,早有几十名童儿围在韩仑马前讨要彩礼,韩仑哈哈一笑,从身后接过一盘锦囊忽的往空中一抛,童儿们立即一哄而散,风一般的抢夺锦囊钱袋去了。

    韩仑这才下了马,轿子中的几位长辈也陆陆续续出來,令狐府门前也早有人恭候笑迎,两方打个照应,寒暄一番。一时间,府中的达官显贵都出了房门來,四周鞭炮震天直响,八音管乐吹弹敲奏,令狐府外顿时热闹非凡。

    玉儿也远远的听到了府门外喧哗的声音,她不禁有些好奇,可是今天不能踏出闺房一步,她也只好忍住好奇心。少时,只见轩儿推门进來,笑嘻嘻地道:“小姐,迎亲的队伍來了。小姐要穿上霞帔了哦。一会儿就该上花轿了。”

    玉儿懒懒的站起身來,道:“终于可以出去了,闷死我了都。还有,你都一天不让我吃饭了,我好饿啊。”

    轩儿笑道:“我可是为小姐好,要不一会儿你都吃不下。”

    玉儿奇怪道:“一会儿还会有吃的,”轩儿点头,道:“一会儿就会给小姐送吃的,不仅要送,还要送十次,小姐可以留着肚子,”玉儿惊道:“十次,把我当什么了,”轩儿掩唇一笑,道:“这个是礼节,叫做‘十全十美’。”

    玉儿无语地点了点头,便站起身來,轩儿将一件大大的流苏长袍替她披上,又替她戴上珍珠玉带凤冠,玉儿这一身行头颇重,便真的动也动不了了。

    过了不久,果然有侍女送上了第一次饭菜,数量不多,但是却极为精致,玉儿早就饿得发晕了,此时不禁眉开眼笑,不过刚刚吃了半块油糕,轩儿便收起东西。然而东西还未吃完,下一波的送餐侍女又开门进來。

    果然一连送了十次,玉儿每一次都吃得很少,不过十次结束之后,差不多也吃了个七八分饱。正要起身,门外忽然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。

    “小姐,那些迎亲的人已经在催了,小姐请快些。”轩儿闻声,道:“知道了,让他们等着,就快好了。”

    玉儿奇怪道:“明明已经弄好了啊,为什么还要让他们等着。”轩儿扶着她坐下來,道:“哎呀,小姐,你怎么能自掉身价呢,他们不來催个三五次的,我们就不出门去。让他们急着去吧。”

    玉儿莞尔一笑,道:“这也是礼节么,”轩儿分离的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门外总共來催了三次,忽的变得热闹起來。轩儿闻声渐渐打开门,只见其中一个贵妇人领着一群侍女进了门來。

    “小姐,时候到了。”说罢,轩儿在桌上拿了一把红伞替玉儿撑开,搀着玉儿一步步向门外走去,刚刚走出门外,便听得那名贵妇一声大哭,而排列两边的侍女开始向空中洒米,米粒如天女散花一般落下,头顶上的红伞一阵噼噼啪啪直响。

    头上红伞,开枝散叶。哭声阵阵,便是出嫁之时。玉儿抬起头,透过那淡红轻纱一般的伞,天空中正有一轮浩然明月,昭然可见。

    走出府门的时候,已经是热闹的**期,东市之中水泄不通,各人都不禁想一睹这位令狐小姐的芳容。轩儿引着玉儿出了府门,入了花轿,余下的丫头们将配家物事安排妥当,便正好有一个姨娘往花轿之中送了厚厚的褥子,寓意着娘家是她后盾。一番不舍泪别,再替她盖上盖头,轩儿与她说了一会儿体几话,含泪替她换上新鞋。只听得一声有人大喊一声“起轿,”玉儿只觉得身子一晃,轿夫便已经将轿子抬起,鞭炮再次响起,锣鼓喧荡,队伍开始在夜色中重新开出了东市街口。

    一番闹腾,迎亲的队伍终于來到了渡口之上,此时渡口边也早已经是人山人海,有的是來看热闹的,有的则是來看这几艘大怪船的。迎亲队伍分成几拨,陆陆续续的登上了船,花轿进入船中,一时间十艘偃甲船顿时向天空中发送巨大的烟花,一时间,方圆百里,长安城立马成了一座不夜之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