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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章节 生死相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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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接下来的几天,白天两人各忙各的事情,但晚上萧一凡一定要她陪在身边,他带她去欣赏黄浦江夜景,逛夜市吃特色小吃,坐着黄包车夜游外滩。

    轻松愉快的几天,夏冰从未有的踏实感,她的心不在缥缈,从他出现那一刻,这一切顿时尘埃落定。这是一种对现状接受与肯定由此带来的快乐。这一切,皆因有他在身边。

    夏冰想,她应该是幸福的,纵然之前有太多不幸,但那些都是过眼云烟。而今,她正真真正正的拥有幸福,难得的是他知她、懂她、爱她,已经足够了。

    萧一凡走了,在上海待了四天,虽然只是短暂的相聚,但上海外滩到处留下他们的足迹,在一个不是故乡的城市,留下他们很多美好的回忆。

    广告展最后一天,下午,大家都在忙着撤展。夏冰正在现场忙碌,手机在兜里震动,拿出一看是萧一凡的电话。

    “什么时间可以回来?”电话刚接通,话筒就传来他带着磁性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晚上的班机,大概十点左右。”夏冰答。

    “我晚上有饭局,可能会喝酒,就不能亲自去接你了,我让廖哥去机场等你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,我自己打车,不要麻烦廖哥啦!”夏冰忙推辞。

    “你就不能顺其自然接受我给你的安排吗?非要给我生疏,这种感觉很不好。”萧一凡沉声怪道。

    夏冰沉吟片刻,只好答应道:“那好吧,下机我给廖哥打电话。”

    电话一挂,夏冰莫名不安,想到就要回到淮城,突然心里有点堵,在这个陌生的城市,她可以做到放松、无所顾忌的和他在一起。而在淮城,好像有座山挡在两人之间,想要跨越,何止是一步两步,也许很艰难。

    我希望不要因为我的身份,还有家庭给你压力和负担。

    不!一凡,你没有给我压力,而你的家庭也不足以使我退缩,我不会在轻易放弃我们的感情。

    这是夏冰给萧一凡的一个小小的承诺,也是在鼓励自己勇敢向前走。

    临登机时,突然下起了雨,夏冰心想,一定是老天也在替她抱不平,体谅她回淮城心里的堵塞。

    机舱里难得安静,隔绝了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,空气中微荡着安逸的气息。夏冰选择了临窗而坐,椭圆形的小窗口,可以随时往外瞄一眼,虽然窗外黑漆漆一片,但心里面感觉好,不至于抬眼就是机舱那么压抑。

    祁美美坐在了她旁边,但是这个平时的话唠,今天好像精神不佳,已经靠在椅背上疲惫入眠,像玩累了的孩子,睡得死沉。夏冰理解她这几天的劳累,她也是腰酸背疼,巴不得立刻回家躺在舒服的席梦思床上,美美睡一大觉。

    夏冰感觉到身体明显在倾斜,大概在起飞,她本来前庭平衡器官就灵敏,顿时有种眩晕的感觉。扭头看向窗外,隐约可见的闪烁灯光,渐渐地变淡,很快消失在夜色。突然在密闭的空间悬在半空,让人有种恍惚的感觉。

    漫长的飞行,夏冰却毫无睡意,她帮祁美美盖好毯子,歪着头枕在椅背上。机舱外隐约听见雷电的轰隆声,伴随着一道道闪电,夏冰收回视线,不敢继续往外看。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,坐在半空中,多少使人犯怵。

    她看了一眼祁美美,似乎在做甜美的梦,嘴角噙着笑,在梦里陶醉。夏冰一直羡慕她活得简单,快乐来得那么容易,睡梦里都是开心。却又不由得为她担忧,一旦陷入感情,她的生活还会像现在那么平静吗?她在心里为祁美美祝福,希望她未来的感情路上,会是一帆风顺,不要像她这样辛苦。

    她想起妈妈,比起她在人情世故方面,夏冰自认为逊色很多,妈妈为人通情达理,身上有着传统女性的美德,爸爸这辈子就欣赏妈妈的贤惠,爸妈的人生,平平淡淡,淡得如同一杯白开水,但他们的生活经得起品味,经得起咀嚼,在平淡中散发着芬芳。

    像爸妈这种平淡的幸福,不是她能达到的境界,夏妈曾这样说她:“你们这些年轻人,心浮气躁,不知道如何把握度,过日子,就像养花一样,只有经过精心的浇水、施肥、护理,才会养出一盆生机盎然的花。但是同样一盆花,表面上看,同种方法栽培,但不久花还是会枯萎死去,充分说明,精力没有用到正点上。养花应该集中养料去养根,根部营养充分,花才会开得更长,更艳。”

    那天,夏冰和妈妈聊了很多,受益匪浅,妈妈对人生的见解,是她平凡生活沉淀来的心得体会,道理很普通,但人生何尝不是如此?

    就如自己现在的经历,很难用理性去克制感情的冲动。短短的半年里,她经历了感情中的所有波动,愤怒、伤感、失落、消极、然后坚强、自励。

    可是,正是这些复杂的心路历程,使她没法抹去过去那段阴影,不敢面对感情,在现实与过去之间徘徊,始终没有足够的勇气跨出那一步。有时候她感觉自己很迷茫,她经常会做同一个梦。在一条雾气蒙蒙的小路上,冷风吹着,四面看不清方向,她彷徨、混沌、惊慌、害怕。她再跑,再追,前方隐约有个人影,可就是追不上,也看不清,她拼着命向他伸手,努力想要追上他,想要看清他是谁。可是雾太大,看不清,也追不上,每次都在失落恐惧中惊醒,梦醒之后,心里无比空落。但她心中肯定,这个人一定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,他一定就在某个地方等着她。

    机舱里幽暗昏黄,突然,飞机开始颠簸,夏冰感觉似乎在一起一伏。才只是几秒,颠簸更加强烈,所有熟睡的乘客全都惊醒起来,祁美美睡眼惺忪的一把抓着夏冰的胳膊,惊慌问道:“夏姐,怎么回事。”

    夏冰也被突然的变故惊呆,她拍了拍祁美美的手安慰道:“别怕,还不太清楚,可能是遇到了气流。”

    说话间,座椅上方安全带提示灯全都亮了起来,空姐脸色煞白,但也坚持保持镇静,安抚大家不要紧张,一定系好安全带。

    机舱里有小孩受到惊吓大哭起来,空姐忙过去安抚,祁美美紧紧握着夏冰的手,浑身哆嗦,带着哭腔问:“夏姐,我们不会死吧?我可不想死,我还没活够呢……”

    夏冰也在害怕,她深呼吸让自己冷静,伸出胳膊搂着祁美美,“不会的,别想太多。”

    面对无法预测的天灾*,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安慰。感觉自己像在做梦,以前电视上看到的镜头,突然就这么在身边发生了,那么小的概率竟也能遇到。

    飞机突然猛地下降,机舱里传来一阵惊呼声,伴着孩子的哭声,乱糟糟一片。

    前排有人按耐不住站起来问怎么回事,空姐还没来得及回答,飞机又猛地上升,“啊!”空姐被甩了出去,头碰到了棱角,鲜血直流。机舱顿时安静下来,空姐强忍着痛,有人帮忙扶她起来,站稳之后,空姐依旧温婉的声音说:“请大家保持冷静,不要随便乱动,以免造成意外摔伤,我们大概是遇到了强气流,飞行员会处理好的。”

    机舱不在躁动,所有人似乎都抱着生死由命的准备,夏冰的心也倏地静了下来,只有孩子还断断续续的抽泣。

    强烈的抖动一波接着一波,祁美美倚在夏冰怀里,浑身抖擞得厉害,哽咽道:“夏姐,以前光听说人的生命脆弱,今天我才深有体会,生和死原来就是一瞬间。”

    夏冰鼻子一酸,泪水静静落下,轻轻点点头,幽幽地说:“是的,而且,生死由不得你。”

    两个人安静地拥抱在一起,夏冰只觉得脑海一直闪现萧一凡的身影,内心强烈渴望能最后看他一眼,如果还有机会,她一定要告诉他,她爱他,深深爱着。

    “我不想死,我还没尝过爱是什么滋味,要是就这么死了,我真不甘心。以前,看电视上演的,人在临时那一瞬间,想的不是父母,也不是姐妹,而是自己最爱的那个人。夏姐,你有过爱的经历,生死这一刻,你想的是他吗?”祁美美说着,眼泪扑打扑打滴在夏冰手背上,无声抽泣。

    夏冰轻轻为她拭去眼泪,拍了拍她的肩膀,如实回答道:“灾难面前,我想念每一个爱我的亲人,但我最想能有他在我身边陪着,哪怕就算死去,我也不会害怕。”

    “夏姐,你好幸福,至少你还有爱的人可惦念,可我却白活了一回。”

    “傻瓜!你不是还有我陪着吗?别胡思乱想了,万一我们要是死不了呢?如果我们还能活着回去,你就抓紧把自己嫁了。”夏冰故意打趣,缓解两人之间悲伤气氛。

    祁美美笑了,眼里含着泪,更像是在皮笑肉不笑。

    终于,飞机开始降落,像云霄飞车一样,足足20分钟,落地时只剩下一半跑道,飞行员紧急刹车,尽管系着安全带,夏冰的头还是差点撞上前椅。

    当飞机沉稳落定,所有人都欣喜欢呼,大家都笑了,有人眼里还含着泪。

    机场,壮观的场面,警车,救护车、消防车,排成一排,随时待命。候机厅聚集了很多人,大家相拥而哭,祁美美看见爸妈小跑过去,扑在妈妈怀里失声痛哭起来。

    如此感人的场面,无不动情,夏冰轻轻抹去眼角的泪。一转身,看见萧一凡正焦急拨开人群向她走来,他身后跟着廖哥。

    不知为什么,忍了一路没有哭的夏冰,此时看见他,泪腺瞬间崩溃,她不顾一切的向他扑去。

    萧一凡伸开双臂,夏冰重重地撞进他怀里,萧一凡紧紧搂着了她。好久后,他深吸一口气,轻拍她的后背,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:“我再不许你一个人出去。”

    夏冰附在他的怀里,这一刻眼泪的释放,无比的快爽,难以言喻的感觉。

    收起泪眼,她仰头看着他,熟悉的气息,如此真实的就在眼前。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,没想到这么快他就站在眼前,她突然联想到梦里那个看不清的身影,难道她一直寻找的那个人,就是他?

    “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!”她笑说,眼里还噙着泪。

    “没有做梦,你回来了。”萧一凡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。

    夏冰长吁口气,由衷感概道,“我回来了,没有死,活着真好!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吗?等你的这一个小时,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,我后悔得要死,真不该一个人先走,我应该陪你一起回来就好了,至少可以和你一起面对死亡。”萧一凡幽深的表情。

    “一凡,不要在说了,一切都过去了,我还活着,我们还在一起。”

    萧一凡更紧拥着她。

    廖哥站在旁边露出欣慰的微笑,看着两个人忘我缠绵,他知趣的离开了。